除夕前一天,依照敝公司規矩,每位員工要輪流跟老闆談談新的一年有甚麼計畫,除了工作,也得講講個人生活,最後互道新年快樂,領紅包速速閃人。輪我的時候,老闆問我過年要去哪兒,我說:「先作幾道菜讓爸媽吃吧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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豬家過年向來有點冷調,不打牌賭錢、飲酒淺嘗即止,巷子口的百世達倒了以後,剩下的就是聊天和HBO。不過,隨著越來越多人選擇不回「老家」過除夕,像我們這般,在台北城的三十年老公寓
塞進十幾二十個人圍爐的景象竟然也開始變成富有年節氣氛的象徵。
過往我總是佔著地利之便,用電腦或者和姐姐聊天,這兩年姐姐出嫁、弟弟當兵,五口之家頓時只剩下老父老母與我三口丁,以前只要有放假,腦袋中第一順位是約會、第二順位是朋友聚會,第三順位是窩在家裡宅,也就是說,家事這種東西,與我毫無關連。不過,很難說清楚具體的原因,今年的過年,我開始想要「Do Something」。
雖然沒有年終獎金,唯一的紅包也要轉手包給爸媽,但是還是有點逞強地買了兩件保暖的外套給爸媽,起因是爸爸從大陸回來感冒的鼻音讓人很捨不得。然後我找了幾帖食譜,走進乾貨店買食材(對於生活白癡而言,走進傳統商店真的需要勇氣),除夕前幾天,一邊整理崩潰的房間一邊準備作菜。最後準備了一道沙拉、一道甜點以及一樣熱菜,雖然菠菜玉子燒皺巴巴有點漏氣,但是還是在親戚中獲得好評,當然,是因為我們這一輩還沒有掌過廚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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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我寫給爸爸的賀年卡。2010年我最開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學會彆腳地煮菜。在幫他作便當的過程中,我才真的感覺到,這是我這輩子對他們最孝順的一段時光,雖然作菜給爸媽吃,已經不再存於無限期的時間軸。
姐姐的婚禮上,我看到爸爸把牽著的手的姐姐交給姐夫,燈光移轉到新人身上,老父走回主桌的身影失去了鎂光燈看起來相當失落。朋友都知道我是個重感情而好衝動的人,不過同時卻也是一個矛盾的人。期待婚姻的同時卻也逐漸明白,對於女人而言,與一個人走入婚姻組成家庭,代表的其實是或多或少與原生家庭逐漸脫鉤。家替自己留的一方天地永遠都在,然而現實是主場終究要轉變成為客場。我又還剩下幾年時間,可以替爸爸作便當,幫媽媽準備年夜飯呢?
老闆說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就自有聚散。父母會老,夫妻也不可能同生共死,親子,更是一段人生接力的繼承。他說我的轉變是一種長大,囑我莫因此而覺得感傷。然而,我對於「長大」這兩個字實在有些敏感,因為小時候總艷羨大人,垂涎想著長大之後我要如何如何,然而長大以後,卻發現好壞總是參半,世事難以兩全,甚麼都不懂的年紀,要醉生夢死、轟轟烈烈或是庸庸碌碌都比較容易。
虎年連結到兔年的一整個晚上我補足了《夜市人生》的進度,看完了兩本應該在2010年閱畢的小說,天濛濛亮應該也是很夠意思的守歲了。新年其實沒甚麼好快樂的,該快樂的應該是面對人生的態度(但太難了)。寫明信片給朋友的時候多以祝福結尾,平安、順心,是我對自己,家人,朋友的最大祝福。
- 2月 04 週五 201101:22
兔年守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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